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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龙:我爱宁师这自由的空气

作者:吴四龙 来源:高凡 时间:2020-09-17 点击数:

清贫的求学经历

宁师于我,是青春期成长温饱中有温情和温暖的记忆。记得那年中考的作文题目,大意是给二十年后的自己写信(还是给未来的学校写信?),素来缺乏想象力的我可以说是草草了事。如今离开母校已经整整叁十年,现在的一切的一切,都远远超越了叁十年前的所有想象。穿越时光隧道再回到叁十年前,很多人事早已模糊淡忘,但对于我个人,母校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获得了新生。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家里非常清贫。父母虽然都是农村最底层的大队干部,但实际上也是靠记工分。印象中每年大年叁十夜,父母和大队结算完毕就接着和生产队算账,最后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今年又是超支户。

我在兄弟姐妹六个中排行老四,父母根本无暇顾及我们的学习和生活。那时读书寄宿,连带一瓶剁辣椒对于我来说,都是奢侈品。我曾经连续吃过一个礼拜的豆食,一个礼拜的白糖,没有油,没有盐,吃到干呕为止。我怀疑现在工作经常提不起劲,可能跟那会营养不良有关。

当接到宁乡师范正式录取通知书时,我未老先衰的父亲脸上的皱纹明显舒展多了。学校包吃包住的政策,大大缓解了家庭的压力。过去身体发育营养不良的饥饿感,到母校后就基本解决了。那种温饱解决后的记忆永远无法忘记。

父亲为了“感谢”我为家庭作出的贡献以及对我寄予厚望,把他花血本从北方淘来的皮毛大衣,还有唯一的毛皮鞋都给了我。1988年,父亲因突发脑溢血去世。班主任得知后,第一时间慰问我并给我困难补助,给我受伤的心以抚慰。母亲悲从中来,好多亲友来慰问她,她为了支持我的学业,把亲友们送给她滋补身体的补脑汁等,都变卖以补我学校费用不足。每次回家都是母亲跟我倾诉家庭困顿所带来的困扰和忧愁。省吃俭用便成为我的行为习惯,早点毕业参加工作拿工资便成了我的目标。

毕业那年校长亲自驱车到我们实习的望城实验小学来征求我们班保送上大学的意见。他当时觉得我们班很优秀很有竞争力,没想到最后我们都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过早承担家庭负担放弃更多的学习机会,成为我们这一批人的共同特征。

特别感恩很多同学(易,李,刘,丁)都不时给我接济。在母校叁年,我几乎没有别的娱乐和消费。每半期除了开学带了230元钱交学费外,中途家里最多给我寄两次钱,一般每次都是230元。

每餐吃得最多的是雪里红,黄芽白,猪血等。除了生活开支,经常钱一到手,就跑到书店去淘那些打折的旧书,叁年少也买了1000多册,母校叁年估计下来总计花费不超过600元。所以国良说经常去吃那个酸凉粉,在我的记忆里面却是空白。

记得二年级那个暑假,为了筹措学费,我跟叁哥出去打工,帮人家收稻子插田。两兄弟一天从天刚亮到天黑,硬是一个人扯秧一个人插秧完成了一亩六分田,回去吃饭时,都已经直不起腰了。

我曾经在当时的日记里写过:清贫是我的本色,也是我最大的财富。母校叁年,虽然我已经从一个农家的孩子变成了国家未来的教师,但是我依然保留着最本真的底色,我想这是母校给我最珍贵的无形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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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是父亲给我的那件陪伴我多年的皮毛大衣)


有所为有所不为

宁师于我,是建立规则纪律意识又强化底线思维的启蒙之旅。师范的学习和生活虽然紧张但更活泼。脱离了升学考试的压力,铁饭碗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父母亲戚眼中的骄傲,邻里乡亲口中的自豪。学业的相对轻松,课余的相对自由,美丽的年华开始绽放,青春的柯尔蒙悄然而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让我渐渐失去了自控,在马克思燕妮式的相互鼓励里,我们与学校的校纪校规背道而驰,最终以学校白榜公告宣告我们最美的青春梦想破灭。

也是因为这次的挫折,让我真正意识到宁师从严治校绝不是一句空话,也让懵懂无知的我认识到规则纪律底线不可触碰。后来类似的情况也有过一次,那个“受害者”比我的处分更加严厉。我一方面庆幸自己并没有越轨,一方面觉得学校还是实事求是,治病救人。

二年级换了班主任。班级发生了温水煮青蛙式的蜕变。班主任不计前嫌,让我重新“出山”。首先担任学习委员,后来因为偶然事件班长被迫下野,我被全班全票推选为班长。作为一个受过处分的学生能够逆袭,不能不说这是母校和恩师的胸襟和度量,更体现了用人的不拘一格,同时也看出全班同学是多么的单纯和宽容!

校园自由的空气

宁师于我,是似乎毫无所获却又满载而归的求学之旅。我爱校园这自由的空气。母校开设的课程基本都是针对小学老师设计的。一年级我还比较投入听课,练习毛笔字,学普通话,弹风琴,还曾经拿过一次奖学金。二年级后,我似乎立定了志向不愿意当小学老师还是怎么回事,几个同学约了一起参加自学考试。杨英,红斌等是死党,学校似乎并不允许又没有禁止。我的心思就基本花在了自学考试和课外阅读上了。

化学课堂上,德龙老师火眼金睛,边讲课边踱步过来,顺便翻翻我正在看的书,也不生气,也不说话又走开了。很多数学作业都是刘奕,李玲帮我完成的。早上她们为了让我挤出时间复习,帮我主动排队打早餐。学校课程学习上应付了事,让我参加工作后吃到了苦头。基本功不扎实,教学方式方法简单,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真是愧对老师和人生。

记得在望城实验小学实习,每人都有一节公开的音乐课,我准备了一堂最简单的课:“两个粉刷匠”。练啊练!印象中就从来只是开个头,没有完整弹完过一次,运气确突出奇的好,后来因为六一儿童节活动,把我那节课冲掉了。我至今还没有学会弹这首简单的曲子,不能不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不过母校丰富多彩的能力培养,还是给了我们广阔的天地。我一年级就被选拔参加校歌唱队,并代表学校参加了长沙市师范歌舞比赛,获得了一等奖。记得表演的曲目是当时红透大江南北的《酒神曲》。指导老师是陶湘灿老师。后来又加入了兰萍老师带领的歌舞队。训练了一个《太阳出来喜洋洋》的曲目,我还是领唱。兰老师还要求我们每天早上到练功房练功。但是到现在空翻我还是没有学会。

我们还参加了一系列培训或者比赛,像羽毛球赛,排球赛,篮球赛。田径比赛,我班男子4*100破了学校记录。听说这个记录保持了15年多。我们班排演的大合唱《太行山上》,在学校文艺汇演中一举夺魁。后来我们自己还排过一个节目,具体名字忘记了。好像周汉学等同学出演,是个滑稽剧,完全是我们自己编排演出的。我还参加过排球教练的培训。我的美术写生作品,自己不满意丢掉的被丁同学捡起交给老师,居然比我重新画的分数还要高。

二年级实行年级组管理改革也深深影响着我们,我给当时的年级组长张坚白老师写了一封建议信居然被学校用红榜公布出来并给予五元钱的物质奖励。我们到宁乡汽车站搞大扫除赢得了锦旗,到宁乡酒厂和拘留所搞社会调查……现在都想不起来是谁介绍为什么去这些地方。

回想起来还是母校这种宽松的环境,鼓励创新,允许试错的氛围给了我们极大的空间。我和国良甚至跑到幼师班去讲诗词和唱歌。那时候母校把青春的冲动和简单的快乐都留给了我们。特别印象深刻的是校长有一次居然点名接见我们班的几位代表,就65班现象进行探讨交流,恐怕也是破天荒的事情。

难以忘却的记忆

宁师于我,是再也回不去却永远忘不掉的一份深情。我立志做21世纪的教育家,是那个时候在母校立下的宏愿。徐特立,谢觉哉等老一辈革命家创办的这所百年师范,给了我们这些有志青年厚重的支撑和热切期盼。学校的图书馆和阅览室是我们的最爱,我在学校受苏霍姆林斯基,马卡连柯的影响至深。我抄遍他们的着作,至今右手中指的老茧犹存;鼓吹他们的教育理念。后来我又极力推荐上海建平中学冯恩洪的教育实践,宣传魏书生的教育理念,一心想要把母校寄予我们的厚望在现实中实现。

党委何书记,石校长,班主任老师,还有政治历史两位吴老师,都给予我鼓励和支持。谢石山老师给我们讲《诗经》,帮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提供平台创办摇篮文学社,看过几首泰戈尔诗的我,居然后来也胡诌了一首,被文学社白纸黑字登录出来了,具体内容却早已忘记。

我的体质不太好,学校1500米成绩测试连女同学都跑不赢。在丁同学狡猾的骗过老师少跑一圈后,我成了最后一名,最后硬是在冬梅和淑端同学的陪跑加油下,才勉强跑完。至今还没有消除我对此项运动的余悸。

毕业来临之际,我和李异,老丁,春泉(还有谁)决定游一次沩江。读书叁年,以前从没有亲密接触过宁乡这条母亲河。我们没有留遗憾,从河对岸出发开游,中途相互还有点较劲的味道,老丁差点跟不上了,最终都成功渡河。却落得四五天全身疼痛要命。几位即将走向教师岗位的孩子,无知无畏,既不懂热身又没有拉伸,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命大!

母校经历100年之后,搬迁了新址,110年后又更换了新名。原来的宁乡师范彻底告别成为了历史。我们只能通过怀念过往的点点滴滴,让我们的母校依然鲜活地保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不会散去!我想,只要我们这些人还在,我们的母校就一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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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师65班长沙县同学合影